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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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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

稚嫩童聲夾雜著恬靜如水的嗓音,歡聲笑語徐徐而來縈繞左右,鋪天蓋地壓下來,與靜謐無垠的走道形成鮮明對比。

沈聿白眸光斜斜而去,也能夠透過鏤空雕花窗柩覷見半摟著稚童的秦楨。

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。

明媚如許的容顏是他不曾見過的。

暖陽落下,他聽到雪山融化的消融聲,嫩綠尖芽破土而出,塵封冰下的流水潺潺而動。

沈聿白不得不承認的是,秦楨離開了他,過得很好。

不似以往那般自顧自地掩入塵埃中,也不似多年前小心翼翼看人眼色,偶爾也能慵懶地彎下背脊而不是端著外人認為的世家姑娘‘應有’的模樣。

過得不好的是他。

沈聿白垂眸凝著地面,笑了下。

神色冷淡的笑容稍顯落寞。

遲來的章宇睿看到的就是這一幕,步履微頓,佇立於庭院中看了許久,與沈聿白相熟如他,這件事上都摸不清好友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麽。

三載來,沈聿白從不言過喜歡,做出的每一件事都讓章宇睿覺得這若不是喜歡還能是什麽。

秦楨死亡的消息傳遍各世家時,實際上不少的世家的第一反應不是惋惜而是欣喜,她的死亡意味著沈聿白正妻之位懸空,各世家女子都有嫁入沈家的機會。

隨著沈聿白的步步高升,入內閣成了內閣重臣,新帝繼位當日於朝堂中指名他往後不僅僅是內閣大臣,還是未來太子的太傅,別說是入宣暉園做繼室,就是做側室也是有不少世家趨之若鶩。

可不論是誰家將姑娘的八字遞來,都會被他隨手丟入紙簍中,看都不曾多看一眼。

不僅如此,過了守孝期的章舒墨向新帝提出此事。

新帝與章舒墨姐弟兩人相依為命多時,彼時的新帝實際上是猶豫的,想著可否有萬全之策,一時間絕大多數的百姓皆在討論此事,聽聞消息的沈聿白當日便入了宮,章宇睿不知他和新帝說了些什麽。

翌日朝堂之中,新帝當著滿朝文武的面,以呵斥消息不實擾亂民心為由,命沈聿白徹查此事來源。

本就是協商的結果,這件事後來自然沒有查出結果而是不了了之,但這之後,眾人也漸漸意識到,就算是沈聿白正妻之位懸空,也不會再有其他人入沈國公府。

若要說這就是喜歡,章宇睿又摸不清這份喜歡到底從何而來。

最終只能歸結為愧疚和執念。

秦楨的再次出現,打破了他這個想法,令他不禁懷疑自己想得到底是不是對的。

問沈聿白,沈聿白也沈默不語。

餘光瞥見神色困惑的章宇睿,沈聿白緊鎖眉宇微微松開,又回眸透過窗柩覷了眼書案後的笑眸燦爛的女子,不願打破這份少見之景,深深地看了眼後擡步離去。

自書房來院中就是為了和秦楨溝通的,誰知他卻停在門前不久又離去了,神色寂寥。

心中閃過‘寂寥’時,章宇睿心中的第一反應是荒謬,沈聿白的身上怎會出現寂寥之色,以為看岔眼的他又定定地睨了會兒,方才確定沒有看錯,又怕被周琬聽到,輕聲問:“不是說好了和秦楨再談談,怎麽不進去。”

步伐越過他的沈聿白聞言腳步滯了一瞬間,不答反問:“秦楨來國公府的第三年初,曾和小橋隨著你我出京,可還記得。”

稍稍留有些許印象的章宇睿點點頭,不知他為什麽提起這件事。

沈聿白回頭隔著明艷烈陽暈起的光影掠了眼若影若現的倩影,秦楨此刻的神情,不僅和及笄翌日相似,也和彼時的她很是相似。

這一幕過於美好,美好到他難以邁步前去叨擾。

而這一幕,也不會再對著他出現。

沈聿白呼吸沈了下。

見狀,章宇睿眉宇陡然擰起,視線滑過他的胸膛,“傷口還沒有好?”

沈聿白垂眸掃了眼,不甚在乎地道:“沒有什麽大礙。”

“可有查出是誰所為?”章宇睿問。

沈聿白搖頭。

那日的箭羽刺來的過於突然,突然到下朝準備趕往秦楨所居院落的他根本沒有意識到有人埋伏,但那人也很驚覺,僅僅是放來一箭後又隨之消失。

所求的不是他的命,而是他不知道的其他東西。

樓宇內摟著章念作畫的秦楨微微仰起下頜,眼眸也隨之擡起滑過門前走道,視線中不再有那道被陽光拉得斜長的影子,心下松了口氣。

適才聽聞細微聲響的她不經意看來時,門前只有道影子,王府中往來人影眾多,但是秦楨確定,來人是沈聿白。

這道身影曾經深刻地印在她的心中多年,別說是背影,就算是被陰霧夜色映下的淺淺影子,她也能認出那人是否是沈聿白。

秦楨不知道沈聿白為什麽會側身躲開,也不知道他到底站在那兒想些什麽,但是她不願在年歲幼小的章念面前失了興致引得小姑娘心情不佳,雖無視了那道身影的存在,但又擔心他驟然走入。

好在沈聿白並沒有佇立多時,或許是一炷香的時間,又或許只有一盞茶的時間。

一心二用的秦楨終於可以松下心來和章念玩樂。

小孩子的玩心就像是忽如其來的一陣風,玩心消散的同時困倦之意也漸漸湧入,被嬤嬤抱去歇下時幼小的手心捏了捏桌案上的畫冊,還試圖睜開眼眸多看幾眼,但不過剎那間就沈沈地睡了過去。

撐著小桌案的周琬也不知何時打起了盹,秦楨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瞧了眼,看著她眼眸下的青絲噓了聲,示意丫鬟不要喚醒她,又邁著輕而緩的步伐走出樓宇。

跟著她出來的璧玉輕聲細語地解釋道:“前些時日小郡主病著,雖有嬤嬤和乳母在,但是少夫人和世子兩人也心疼小郡主,衣不解帶地照看多日,夜裏小兒啼哭也無法入眠,今日姑娘您幫忙照看一會兒方才得了空歇息須臾。”

秦楨沒有照看過孩子,但也常常聽到那些個世家少夫人提及身為人母的歡喜和勞累,小聲道:“她好不容易得了空歇下,就不要再將她叫醒了,跟她說等日後有了空再見面閑談。”

璧玉笑著應了聲好,招手喚來丫鬟送秦楨出府。

嘴角噙笑的秦楨尚未踏出王府,眸光就落向了西南角,睨見等候在那兒的沈聿白,就站在回院中的必經之路,她笑容斂下了幾分,對聞夕道:“陪我去趟璙園。”

璙園和她所居的院落,正好是相反方向。

也已經看到世子的聞夕忙收回視線點點頭,跟著離去。

秦楨腳下的步伐要快上些許,可再快也比不得男子的長步,將將拐彎踏上樹蔭垂掛的小徑時,眼前一黑,被來人擋住了視線。

她往左走他也往左移,她往右走他就往右移,修長有致的身影緊緊地擋住去路。

秦楨微闔眼眸,無奈地嘆了口氣,“你到底想要做什麽?”

“時候不早了,我送你回去。”

沈聿白指尖微動,與女子隨風飄逸的紗袖將將碰到一起。

僅僅相隔一指距離時,秦楨倏地斂回手。

“不需要。”秦楨淡淡地道,別說是時候不早,就是深夜,也不願沈聿白送她回去,“承蒙沈大人的厚愛,我夜間也曾徒步走回過國公府,現下傍晚斜陽縷縷,要比那晚的路好走不少。”

話音落下,沈聿白指尖顫了下,眼眸中的死水霎時間往下沈了幾分,定定地鎖著那雙含笑的眼睛。

提起這件事時,她神色沒有絲毫顫動,也不曾染上傷心,更不曾湧起慍怒,就好像只是在訴說著一段分外平常的事情,一件與她無關的事情。

輕飄如羽的語氣落在沈聿白的心中卻猶如千金重,砸得他心口不由得緊了緊。

“這件事是我的錯,我不應該——”

“你沒有錯。”秦楨慢條斯理地打斷了他的話,塵封多時的記憶回籠,想起那時的場景,她笑了笑:“你只是做了你覺得正確的選擇而已,又何必來和我道歉,我想若是再回到當日,你的選擇也會如同當時一致,不是嗎?”

不僅是喬氏清楚,秦楨也很清楚沈聿白當時為什麽會選擇救下寧笙,以她為賭註去和李銘賭,只不過是因為她不是外人。

這個理由談其可笑,可這就是他心中所想。

和她不同,寧笙只是遠道而來的遠房親戚,若是生了事日後永遠都還不清,而她秦楨是‘內人’,是他覺得可以隨時補償的人,就算委屈她一時又能如何呢?

“你委屈我的何止這一時。”秦楨平心靜氣地和他說著,頓默須臾,她又道:“不過都不重要了,只要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,我們之間的一切一筆勾銷,你欠我的我也不想追究了。”

語閉她腳尖微轉,誰知又被眼前的人擋住去路。

秦楨心中來了氣,眸中閃過一絲慍怒擡眸緊盯著沈聿白,沈著聲再次問道:“你到底想要做什麽!?”

她是不想追究,可不代表心中沒有怨,會依舊如同三載前似的任他揉捏。

神情夾雜著慍怒,卻要比適才的平靜無痕要來得生動,稍有些忪氣的沈聿白眼前忽而閃過那夜她淡漠無波的背影,隱隱意識到也是那時起她對他徹底的失望了。

他心思微沈,悶著氣的胸口顫了下。

對上那雙澄亮的眼眸,許久才道:“我沒想著一筆勾銷,該還你的,我都會還你。”

聞言,秦楨倏地笑了下,只當他在說笑。

還?

拿什麽來還?

“沈聿白,我該感激的是李銘雖然叛主卻仍舊是個心懷善意的好人,不然那夜死的人不是他,而是我了。”

秦楨是後來才知道,李銘那夜死了,死在了逃亡的路上。

聽聞這個消息時是有點兒難以言喻的難過的,畢竟李銘不曾傷害她分毫。

利劍出鞘的剎那凜冽冷光掠過秦楨的眼眸,令人心驚的聲音不大不小地回響在側,驚得秦楨不自覺地顫了下,凝回神方才發現沈聿白手中握著的利劍。

而佩劍陡然被抽走的鶴一也是怔忪不解。

秦楨眼前閃過修整幹凈的指節,沈聿白將劍把遞給她,而慎人的利劍劍鋒則是對著他自己的方向。

她擰了擰眉,沒有接過。

下一瞬沈聿白卻徑直將劍把塞入她的手中,順勢擒著她的手腕擡起手,劍鋒斜斜地抵著他的胸膛。

秦楨眼眸微微瞪大。

“大人!”

反應過來的鶴一失了神往前走。

餘光瞥見他上前的身影,沈聿白沈聲斥道:“退下!”

鶴一腳步停下,心知少夫人的脾性,但也不由得擔憂地看向兩人。

沈聿白捆著纖細手腕又往前抵了一寸,冰涼劍鋒將將抵在心口處,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刺破胸膛。

秦楨垂眸順著劍柄滑向凜冽劍鋒,又掀起掠向那張神情緊繃的臉龐,聲音微顫:“你又在賭什麽?賭我會不會心軟?你以為我不敢嗎?”

一連三問,每一句都帶著顫抖。

隨著她顫抖砸來的字句,沈聿白捏著她手腕的指尖也微不可查地顫了下。

“不是,只是這樣如果能換你心裏舒服點,我——”

話語尚未講完,秦楨便掙脫開他的手。

他捆著的力度不大,只需要稍稍掙脫就可以脫離。

秦楨握著劍柄的手心微微冒汗,抵著他胸膛的劍鋒沒有挪開絲毫,堪堪抵著心口,她眼眸中閃爍著水光,不禁問:“我心裏舒服點,舒服什麽,沈聿白,我們就此兩消不好嗎?我依你的意思不再纏著你,你也應該離我遠點,不是嗎?”

睨見她眼角陡然滑下的水珠,沈聿白呼吸窒了下,“我既然找了你三載,就沒有想過要兩消。”

說著他微微擡手想要擦拭落下的水漬。

秦楨側了下頭,躲過他的手,“離我遠點。”

沈聿白伸出的指節停留在半空中,久久才收回手。

下一瞬,他忽而向前邁了一步!

劍鋒刺破皮膚紋理的觸感順著劍柄穿破手心遞入秦楨的心中,她盈溢著水光的瞳孔猛地顫了下,劍柄的另一斷劃破了衣裳,刺眼的血珠順著劍鋒一滴一滴地墜至地面,滴滴鮮血浸濕了衣裳,染紅了淩厲劍鋒。

畏血的秦楨身影輕輕地抖了下,倏地掀起眼眸看向樹梢。

瘋子,這人就是個瘋子!

早在再次相遇的那日秦楨就已經明白的,眼前的沈聿白早已不是她認識的模樣,而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!

跟在身後的聞夕驚呼出聲,將將把她的思緒喚回。

秦楨下意識地想要松開手,手腕卻再次被沈聿白抓住,力道大到她無法掙脫,且只要手腕動了一下,劍鋒便會跟隨著顫一下。

她顫抖著聲呵斥道:“松手!”

“李銘的事情上,我從未想過要你原諒我。”沈聿白看著她眸中一閃而過的驚慌,知道她不是心疼自己,而是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而心生害怕,“那晚母親勸說我和你和離,我拒絕了,說著會對你好,但是我也沒有做到。”

淋漓鮮血染紅了秦楨的視線,緊抿著唇不讓自己倒下去,滿心滿眼都是刺破胸膛的劍鋒,半響才漸漸聽明白了他話語中的意思,望著那雙稍顯失神的眼眸,她慢慢地冷靜下來,就這樣定定地看著他,也不言語。

刺入胸膛的劍鋒久久都沒有拔出,滴落在地的鮮血在地上攤成了團。

鶴一和聞夕兩人對視了眼,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焦急,只是鶴一明顯更加著急一些,要是刺向其他地方他還不會試圖上前,可這刺向的分明就是前幾日受了箭傷尚未完全恢覆的傷口!

但沒有沈聿白的命令,他又不敢貿然上前。

“你說的對,我自私又狂妄,沒有想過後果就貿然將你作為賭註去和李銘賭,我當時想著他的為人不會對你怎樣,但是忘記了你也會害怕。”沈聿白對上她靜默無波的眼神時不禁笑了下,笑時牽動傷口引得他忍不住悶哼出聲,“我沒有想過要為我辯解什麽,但是秦楨,不要想著一筆勾銷,也不要原諒我,該還的我都會還給你。”

秦楨聞言擰著眉,沈默不語。

不知道是這三年變化過多,還是她從未了解沈聿白,相識多年她還是頭一次見到他如此執著的神色。

可這到底有什麽執著的,秦楨不明白。

“沈聿白,我已經放下了,你也不喜歡我,你為何一定要將我們倆捆在一起。”

“我沒有不喜歡你。”

沈聿白嗓音沈沈地截過她的話。

秦楨默了兩息,無言以對。

她真的覺得有些累了,“你松手。”

沈聿白抿了抿幹澀的唇瓣,喉結上下滾動著,“你先答應我,不要想著一筆勾銷。”

若是一筆勾銷,足以證明她已然放下。

但他不想。

秦楨心中呼了口氣,被他給氣笑了,“是你說我的喜歡廉價,又是你說不要一筆勾銷,好話壞話都讓你給說了,我的事情憑什麽要由你來做決定,你無非就是在賭而已,賭我敢不敢下手,但是沈聿白,我又為什麽不敢下手呢?”

說著她手心沈了下,持著劍柄倏時往前刺了幾分,已經幹涸的傷口鮮血陡然蹦出,啪得一下滴落在白皙的手背上,視線凝著那滴血珠,秦楨緊咬著唇壓下視線稍顯游離的畏血之狀。

鶴一和聞夕再次驚呼出聲,紛紛瞪大了眼眸。

聽著沈聿白陡然響起的悶哼聲,秦楨微瞇眼眸,別的她不清楚,但是這點傷對曾出生入死的沈聿白而言並不是什麽大事,她擡起另一邊手,一點一點地費力掰開他的手,但他的力道實在是太大了,根本掰不動。

直到她掰得指尖發紅,陡然回過神來的沈聿白方才松開手。

驟然被松開秦楨也怔了片刻,而後才倏地抽出劍鋒扔到地上,瞳孔緊緊地盯著他那張稍顯失措的臉龐,頭也不回地經過他,但還是忍不住罵了聲:“瘋子。”

留下兩個字眼後就帶著聞夕離開這個是非之地。

穿入另一條街巷時驟然聽聞鶴一亂了神地喊著‘大人’,秦楨擰了擰眉,步伐沒有停。

倒是聞夕停了下腳步,回頭看了眼身後,但又什麽都看不著,“姑娘,世子應該沒事吧?”

秦楨思緒被拉回,沒有回頭:“苦肉計而已。”

傷口不及一寸,相比起沈聿白入仕後受過傷來說就是輕微的擦碰,是以她適才才敢再次下手,她沒想著答應沈聿白,但也沒想著要成為個不顧一切的覆仇家。

聞夕這才松了口氣,小跑地跟上去,“那我們還要去璙園嗎?”

秦楨頷首。

最初是要躲沈聿白才想著去璙園,現下倒真的想要過去一趟,看看玉石靜靜心,不過要是提前知道會在璙園碰到甚是熱情的蘇霄,她想來還是會回家的。

秦楨才踏入璙園,就聽聞有人大聲地喚著自己的名字。

剎那間,璙園中所有的視線都唰地一下看過來。

這兒本就有不少的世家子弟往來,她還在國公府時有些人雖沒有見過她,但不代表沒有聽說過她的名字,尤其是那日的事情後,在場的不少人似乎都認識她,見她進來怔楞了下後不知在低語些什麽。

秦楨呼了口氣,看向樓宇二層廂房中對她揮著手的蘇霄。

蘇霄雀躍地指了指身邊的位置,見她沒有反應,倏地拉過一道身影,“葉兄也在此。”

這話不說還好,一說眾人已經斂下的視線再次看來,又看向樓宇上的葉煦,灼熱的視線在秦楨和葉煦的身上來回轉動著。

不想被註視的秦楨快速地邁開步伐,要往後院雅苑走去,經過廳中一桌時忽而聽到有人低語。

“聽聞葉煦是徽州葉家長子?”

“徽州葉家又是什麽,我怎麽沒有聽說過。”

“你沒有聽說過很正常,葉家從商的,上不得臺面。”

“也不知秦楨是怎麽看上這種人,傳言關系還不錯的樣子。”

言語間滿是鄙夷之意。

士農工商,商本就是排在最末的位置,就算是富可敵國在本朝也是不受待見的存在。

秦楨神色淡淡地睨了眼那一桌的幾人,認出他們是幾位官宦之子,也曾在宴會上遠遠地見過兩三面,但也都是些浪蕩之子,多流連於古楽街中,夜夜笙歌。

她走向後院的步伐微轉,拾階而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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